第102节
??程亦川冷笑:“sorry for what? stumbling me or not stumbling me to death?” ??他问他为什么抱歉,抱歉绊了他一跤,还是遗憾没一跤把他摔死。 ??一旁的allen哈哈大笑,就连justin也愣了一愣,越发尴尬。倒是程亦川捂着鼻子转身就走,没几步,被刚从山上滑下来的袁华给拉住了。 ??“摔倒哪儿了没?”袁华急吼吼的,在山上看到这一幕,就跟魏光严似的心有余悸,当即抛下其他几个运动员,直接滑下来了。 ??“就流鼻血而已。”程亦川还气着呢,把手一抽,“我他妈不练了。” ??距离训练结束只剩下不到两小时,他去处理个鼻血,来来回回也要半小时,再加上衣服上沾了血渍,他这种爱干净的人是无法忍受的。 ??干脆训练到此为止。 ??袁华也不勉强他,只叫魏光严:“你陪他去洗手间处理一下,我去叫丁教练帮我看着点其他人,一会儿就来。” ??程亦川说:“不用了,又不是没流过鼻血,我要是来月经了你这么大惊小怪还情有可原,流鼻血而已,我自己处理。” ??魏光严哈哈大笑。 ??程亦川一个人回了酒店。他在半路上随随便便拿卫生纸卷成一卷,堵在鼻子里,回来时鼻血已经止住,就扯了纸棒去敲宋诗意的门。 ??今天宋诗意没去雪场,就在酒店里休息,看见他很惊讶:“你不在雪场训练,怎么回来了?” ??再一看,“鼻子怎么了?” ??程亦川一脸柔弱地趴在门框上,可怜巴巴说:“被美国人欺负了,摔了一跤,鼻子磕在他雪板上了。” ??“……” ??“痛死我了,你还不让我进去坐着休息一下?” ??宋诗意:“呵呵,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伤的是脚,站也站不稳,还得趴门框上。” ??说是这么说,她还是侧过了身,放他进屋了。 ??程亦川精神大振。想他先前都跟到房间来了,也只能站在门口等她的礼物,没被同意进门坐坐。你看,他果然是有聪明才智的人,知道流着鼻血可怜巴巴找上门来,她会心软。 ??这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踏入宋诗意的房间。比之他那三人蜗居的屋子,这一间干净整洁,她早起后甚至叠了被子,桌上也没有半点生活垃圾。 ??程亦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深吸一口气,面露陶醉。 ??“你那什么表情?”宋诗意问。 ??“好神奇,我感觉一走进你的房间,空气里都是你的味道。”少年脸蛋红红地小声说。 ??宋诗意踹了他一脚:“你摔一跤把脑子摔坏了是不是?” ??嘴上虽凶,她还是给前台打了一通电话,请他们送点酒精、擦伤药和棉棒来。程亦川的鼻尖磕破了,手背上也有擦伤,再加上头发有些凌乱,配上他红通通的鼻子,还真有些可怜。 ??服务生很快送来了她要的东西,在门口又问了她是否还有别的需求。宋诗意看着那瓶白兰地,一个脑袋两个大。 ??“没有碘酒吗?” ??“不好意思,没有碘酒。如果是擦伤,白兰地也是一样可以消毒的。” ??宋诗意只得点头,说谢谢,转身拿着东西回来了。 ??她把袋子放在桌上,抽了几只棉棒,用白兰地沾湿后,嘱咐了一句:“别动。” ??然后就把棉棒摁在了他的鼻子上。 ??一阵刺痛,程亦川嗷嗷叫唤起来。 ??宋诗意嘲笑他:“还是个男人吗?这点小伤就叫成这样,你不说我以为你生孩子呢。” ??这下程亦川不叫了,为转移注意力,在她为他清理伤口时,重新找了个话题:“可以啊,宋诗意,我不在的日子里,看来你很努力在学习英语,连擦伤、碘酒都会说了。” ??“我勤奋好学,不行吗?” ??“那我问你,黄昏怎么说?” ??“twilight。” ??“黎明呢?” ??“dawn。” ??“松子?” ??“pine nut。” ??“来个难的,金枪鱼刺身。” ??“tuna sashimi。” ??“咦,不错啊。” ??他一个接一个,越来越快地蹦出一堆词汇,也越来越难。就好像接龙似的,宋诗意进入条件反射的状态,他问什么,她答什么。 ??马车。carriage。 ??庄园。estate。 ??命运的安排。this is destiny。 ??直到某一刻,程亦川飞快地说:“那你是我最珍贵的人呢?” ??宋诗意眼都不眨,说:“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。” ??他笑了,得意洋洋地说:“me too。” ??宋诗意:“……” ??她也不客气,替他擦药的手略微用力,下一秒,程亦川嘶的一声,倒吸一口凉气。 ??她继续用英语问他:“疼吗?” ??程亦川泪光闪烁:“疼。” ??“疼就好。”宋诗意微微一笑,“下次再胡说八道,就不止这点疼了。” ??程亦川的腮帮子立马鼓了起来。 ??涂好了药,宋诗意扔了棉棒:“怎么这幅表情?” ??程亦川捧心道:“我爱上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——” ??话音未落,他被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拎了起来:“我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?” ??“不能胡说八道?” ??“那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 ??“我没胡说八道,我这是真心实意——” ??心狠手辣的人重重地踹了他一脚。 ??“说吧,鼻子到底怎么回事?” ??程亦川重新坐下来,把justin的事一五一十说了。 ??宋诗意觉得奇怪:“你就这么算了?” ??“不然呢?难道还能跟他打一架?” ??她慢条斯理地笑了:“打一架不是很符合你的风格吗?想当年你刚进队里,不就这么跟卢金元干了一架?怎么今天倒是安分守己、忍气吞声了?” ??“这说明我长大了。”程亦川一脸正气。 ??宋诗意笑出了声。 ??“你别笑。我是真成熟了。”他不高兴地白她一眼,“以前那是意气用事,现在我懂得分寸了。今天这事,要是我真跟他起了冲突,说不定会上升到国家层面。我忍一忍就过了,至少不会为国家抹黑。” ??他说这话时,特别骄傲地挺起了胸,胸前那面小小的国旗标志仿佛在发光。 ??宋诗意居然觉得手有点痒,想揉他脑袋,还好忍住了。 ??她挪开视线,批评他说:“知道为什么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总针对你吗?” ??“知道,不就是我太耀眼了吗?” ??“呸,是你太得意忘形了,周身流露出的都是叫人讨厌的张扬之气。你也太没有求生欲了。” ??程亦川没有反驳,还叹口气,点头承认了:“我的确没有求生欲了。” ??下一秒,侧头哀哀地望着她,捧心说:“是吧,你也这么觉得。我爱的人她不爱我,我已经生无可恋了。” ??“……” ??宋诗意:“那你赶紧自行了断吧。” ??程亦川连连摇头,“那不成,活着就有希望。我还盼她回心转意呢。” ??“她不会,你死了这条心。” ??“她会的,烈女怕缠郎。”他信誓旦旦再加一句,“古人云,世上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。君当如磐石,妾当作蒲苇。只要功夫深,铁杵磨成针——” ??他一开口就引经据典、滔滔不绝,宋诗意想笑,又忍住了,起身替他开门:“行,你慢慢磨。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,你回房间去慢慢磨。祝你磨得开心。” ??程亦川从沙发上跳下来:“走可以,给我一个kiss goodbye吧。” ??说着,他人都走到门口了,还回头闭眼、噘嘴,像只鼻尖红红的鸭子。 ??宋诗意面无表情伸手捏住他的嘴,然后把他踹出了门:“我劝你珍惜生命,被人绊了一跤受点伤事小。别回头被我给打死了,那就不划算了。” ??下一秒,门啪的一声被人合上。 ??程亦川哈哈大笑,一点没有被赶出门来的伤感,反而摸着嘴唇走了,唇角一点一点弯起,周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泡泡。 ??他觉得,他离成功真的不远了。 ??而门里,宋诗意皱着眉头揉揉胸口,骂了句:“臭小子,当真是吃可爱多长大的?” ??害她心怦怦跳。 ??相处时间越长,越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。 ??她走到桌边,咬咬牙,拿起那瓶白兰地,咕噜下去一大口。下一秒,呛得死去活来。 ??她一边咳嗽,一边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,抬起头时,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。二十五岁的宋诗意面色绯红,眼波似水。 ??嗯,有春天来临的气息。 ??* ??这一天临睡前,宋诗意接到了程亦川的电话。